消费热点频频来袭 黄牛乱象如何治理

南京即将迎来多场演唱会，各大博物馆陆续开启假期预约，金价破千引来老铺黄金新的排队浪潮……“五一”小长假在即，消费热点频频来袭，而与之一同出现的，则是无所不在的黄牛队伍。他们将原价800多元的演唱会门票翻倍转卖，在官方开放预约前就把南京博物院的门票“定价”为50元一张。黄牛的存在满足了怎样的市场需求，又应如何减少甚至杜绝黄牛的出现？记者就此进行了调查。

黄牛代购乱象席卷各行各业

“花了500元代拍费，结果我成了群里唯一没抢到票的人。”2025许嵩“呼吸之野”演唱会南京站将在4月26日开唱，歌迷李维一却还在四处寻找价格合适的“录入票”。作为粉丝，他在开售当天不仅自己拼命抢票，还花500元找了一个黄牛代抢，结果两边都一无所获。而他加入的歌手粉丝群里许多只花了二三百元代抢费的同好纷纷“上岸”，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黄牛没抢到票也不愿意退钱，不知道怎么去申诉。”4月22日，他最终接受现实，花1680元找黄牛买了一张原价818元的看台票，加上代拍费，他为这张门票共支付了2000多元。

由中国演出行业协会与灯塔专业版近日共同发布的《2024大型营业性演出市场趋势及特点分析》显示，2024年大型演唱会票房同比增长78.1%，成为演出市场最吸睛的消费品类，同时南京连续两年上榜全国大型演唱会票房Top10。从4月开始，许嵩、张学友、任贤齐、莫文蔚、张韶涵、孙燕姿等一批演唱会定档南京。而和演唱会一起到来的，则是庞大的黄牛代购群体。这让消费者抢票愈发艰难，许多人不得已“打不过就加入”，形成了恶性循环。“10场演唱会可能就靠自己抢到两三次。”李维一说。

博物馆黄牛虽然近年来多次遭受监管打击，但仍然层出不穷。在“闲鱼”等平台，可轻易搜到有偿代预约的商品页面，有些商家还号称“约满也能百分百出票”；在各地山姆店收银区，推着三四辆购物车满载而归的代购有时比一般顾客还多，限购商品也能大批“进货”而无人制止。从演出到生活，黄牛涉及领域似乎已无所不及。

市场现状引发“无奈之举”

黄牛为何屡禁不止？记者调查发现，许多人寻求黄牛的“帮助”实属无奈之举。

无论是演唱会还是博物馆，黄牛并不是唯一吃上“加价票”这口饭的群体。“官方票根本抢不到，平台有票却比官方贵这么多，真的有点生气。”南京市民顾女士打算假期带着孩子去上海博物馆，在没抢到免费入馆资格后，她又想通过官方小程序购买“金字塔之巅：古埃及文明大展”门票进入博物馆，结果上百元的官方票也早早被抢光，最后她在美团平台找到了假期的特展门票，价格却比官方贵出不少。记者对比发现，上海博物馆官方公众号的古埃及展门票价格为148元，而美团上“五一”当天的票价则高达229元。记者随后联系了上海博物馆客服，对方表示这些门票属于第三方平台，其定价和官方无关。事实上，许多第三方平台、“票务”价格不仅远高于官方，甚至比黄牛更贵。以南京博物院为例，在某些代预约小程序上其节假日的门票高达70元一张，比黄牛的票价还要贵上一大截。

和黄牛相较，“平台”和“公司”看上去更为正规，但从部分消费者的反馈来看却并非都如此。记者采访发现，除了在“闲鱼”等平台找人代抢票外，许多歌迷选择找“票务公司”抢票。不少票务公司宣传自己是和各大主办方合作成立，票源正规。记者就此尝试联系某场演唱会主办方客服询问，对方表示其中有一些是合作方，另一部分则不清楚其背景。如果是前者，意味着官方与第三方公司合作抬高票价、转嫁成本；如果是后者，则说明黄牛面孔的多样化。不管如何，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都不是好消息。一位票务公司的工作人员表示，演唱会官方一般只放出30%的门票，剩下的70%提供给票务公司，为的就是涨价分钱。

此外，二级市场的繁荣，也为黄牛提供了舞台。近日，随着金价不断突破新高，不少黄金门店客流受到一定冲击，但南京德基老铺黄金门店前仍然排着长队。现场一位消费者告诉记者，现在虽然没有几个月前热闹，但排队几个小时仍是常态。“老铺黄金保值，在二级市场销售方便，许多款式绝版后在二级市场甚至能卖出比原价更高的价格，所以大家更愿意投资。”老铺黄金代购王先生告诉记者，不仅是买老铺黄金需要排队，甚至找黄牛代拍热门款式也要排队。一套流程下来，门店卖出了产品，代购们收获了佣金，顾客卖出了高价，受伤的或许只有二级市场的买家。

杜绝黄牛须优化资源配置

黄牛的出现扰乱了市场秩序、损害了普通消费者的消费体验，但另一种声音认为，由于二级市场和网络媒体传播力的存在，黄牛的出现也会对市场带来积极影响。对此，南京财经大学教授、经济学博士孔群喜认为，黄牛与其说是市场秩序的“扰乱者”，不如说是市场供需失衡和价格机制失灵的“信号灯”或“体温计”。黄牛现象折射出的定价策略僵化与供给弹性不足，才是需要正视并解决的根本问题。

值得关注的是，一些黄牛的存在不仅扰乱了消费市场，还影响了就医等民生领域。春季是易患“小毛小病”的季节，近日，江苏省中医院、南京皮研所等医院挂号排队已成普遍现象，黄牛也盯上了号源的商机。记者获悉，许多黄牛在网络平台上打着陪诊师的旗号，实际做着代挂号的生意，代挂热门医师的号通常要收取500元至1000元的费用，甚至比一些真正的陪诊师收费更高。

“想要真正意义上杜绝黄牛，需要认识到这是一种由经济利益驱动的行为，必须从黄牛生存的经济基础入手。单纯依赖行政管制和技术拦截难以根治，因为只要存在巨大的价差和套利空间，就会有新的黄牛涌现。”孔群喜说。他认为，关键在于让一级市场的定价机制更接近真实的市场需求，更灵活地管理稀缺资源的分配。应探索更多元的定价策略，根据需求弹性进行阶梯定价、动态定价，引入摇号、基于消费记录的优先权等非价格机制辅助分配，减少票面价格与市场价值的巨大鸿沟，压缩黄牛的生存空间。同时，利用技术手段强化实名制购票、设置严格的转让门槛，增加黄牛的操作成本和风险。

江苏经济报记者 孙炜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