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桔园到竹园

●张伟棠

早春二月暖，南国木棉红。

漫步高挺的木棉树下，仰望如火如炬的木棉花，仿佛看到了井冈山上的火把、雪山草地的篝火，也看到了子弟兵帽子上的红星、天安门广场飘动的国旗。

木棉树的旁边，簇拥着鲜花怒放的宫粉紫荆、黄花风铃，仿佛构成了一幅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画卷，也好像是先烈们前赴后继描绘的美景。

屈大均《木棉花歌》曰：“广州城边木棉花，花开十丈如丹霞。烛龙衔日来沧海，天女持灯出绛纱。”王邦畿的《咏木棉花》则曰：“奇花烂漫半天中，天上云霞相映红。自是月宫丹桂种，嫦娥移植海门东。”

木棉树又叫英雄树，也称红棉，是广州市市树，木棉花是广州市市花。木棉树每年农历二月先开花后长叶，晒干的木棉花是常用的中药，能解毒清热驱寒祛湿。木棉树高大、挺直、威武，不怕风吹雨淋、无惧严寒酷暑，代表了不屈不挠的英雄形象。

今年三月，我们走进了河源市古竹镇新围村桔园。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巍峨挺拔的木棉树。那粗壮的树干，好像铜筋铁骨的铮铮硬汉；还没长叶的树上，一簇一簇外壳似铜钟、花瓣如火红的木棉花鲜艳夺目，挂满枝头。

一阵温暖的春风徐徐吹来，偶有花蕾噗通一声来到地面。低头一看，草地上已经落英缤纷，鲜红的花瓣与碧绿的小草织就了一张铺在大地上的锦毯。

桔园是木棉树下的一座四合院古建筑，四合院门前有一片禾坪，禾坪边一座石碑坐北向南，碑上刻着鲜红的文字：“中共东江特委机关旧址古竹新围桔园（1939.2—1941.2）中共紫金县委员会、紫金县人民政府1994.2立”。鲜红的文字与鲜红的木棉相交辉映，仿佛向游客诉说着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桔园前后两进，左右两院，中间天井，有12间砖瓦房。屋子不高，布局考究。阶砖地面，干干净净。足见后人对这里十分爱护。雪白的墙壁和桔黄的墙脚是近几年粉刷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英雄人物的事迹介绍。1939年初，中共在古竹镇召开东江区域党代表会议，正式成立东江特委，办公地方就在桔园。

尹林平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就加入中国共产党。从班长到军区司令员、从普通党员到省委书记，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大大小小经历了数百次战斗。1941年，在护送民主人士、文化人士和国际友人过程中，尹林平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毛泽东主席曾经赞扬他“是一位很有办法的人”。

“木棉花尽荔枝垂，千花万花待郎归。”著名的荔枝之乡竹园村，和桔园一样，也有一棵气势如虹的木棉老树。

竹园村已有700多年历史，是美丽富饶的鱼米之乡，也是广州地区久负盛名的革命老区。一栋栋洋房栉比鳞次，一条条村巷整整齐齐。

竹园村的三月红荔枝远近驰名。你看，一河两岸，全是荔枝树，一棵棵连成一片。每年农历三、四月品荔时节，客似云来、热闹非凡。

竹园村南有一古码头，以水运为主的年代这里十分繁忙。

古码头旁边那棵古木棉，就像威武的卫兵守护着西福河、守护着竹园村、守护着一望无际的荔枝林。站在西福河岸边仰望，感觉木棉树身直插蓝天白云，十分壮观。挺立的树干特别粗壮，要四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合围得过来。灰色的树皮厚重坚硬，好像饱受了狂风吹袭、烈日暴晒、冷雨侵蚀的钢铁雕塑。有力的枝丫就像一只只肌肉隆起的巨手，正在向远处翻飞的鹭鸟招手致意。

木棉花开的时候，远远望去，竹园村的英雄树就像一座熊熊燃烧大火炬。《增城古树名木之旅》载：竹园村英雄树已350岁了。几百年来，竹园村风调雨顺，瓜果飘香，六畜兴旺。村民们对古树满怀敬畏之情，尊之为神树、圣花。

英雄树矗立在河坝旁，与村内的古榕树亲如兄弟，他们一起看着阮氏宗祠香火鼎盛，听着竹园书房书声琅琅，目睹阮海天故居人来人往——经常有团队来缅怀革命先辈的丰功伟绩。

阮海天是著名的民族抗日英雄，东江流域人民的骄傲。他1916年生于竹园村，1932年就读于广东省立第一职业学校，后参加中山大学抗日剧社。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自抗战爆发后，回增城组建党组织，组建抗日人民武装，开展抗日斗争。在历时八年的抗战艰苦岁月里，阮海天的足迹遍及增城、博罗、宝安、惠阳和东莞等粤东一带，亲历大小战役数十次，歼灭日伪军大量的有生力量，有力配合了广东地区抗战全局，起到了积极作用。他历任抗日自卫团增城三区常备队军事作战指挥，63军随军杀敌独立中队队长，王作尧支队第三队队长，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五大队特务队队长，1942年任宝安大队副队长，1945年任东江纵队第四支队队长。1938年10月，日军入侵增城，一路烧杀抢掠。阮海天、单容沛等带领常备队和武装群众数百人在竹园村截击日军，打响了增城人民武装抗日第一枪。

英雄树下颂英雄。今年是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来竹园村缅怀先烈英雄事迹的人特别多。参观完阮海天故居，他们都会来到英雄树旁，领略英雄树伟岸挺拔的风采，感受西福河美丽迷人的风光，遥想当年那些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战斗和一批又一批伤员在河对面荔枝林秘密疗伤、重返战场的情景，无不感慨万千。

现在，枪声远去，硝烟散尽，宁静的村落轻飘着河水清澈的欢歌。挺立的英雄树更加强壮威武，两岸的荔枝林更加枝繁叶茂，竹园的村民们更加笑容灿烂。

（作者为广东作家）